“晚上好啊，林皖素先生~”
“……”
“不要这么冷漠嘛，好歹我们也见过了这么多面了。”
戴着小丑帽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瞧着二郎腿坐在实验桌上，白色的面具覆盖的面孔下看不出男子是什么表情，只能从他轻佻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情绪。
“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，我说过了，我是不会和你们一伙的。”林皖素身着白色实验服，背对着骚扰自己的男人，比起几个月前，林皖素的肤色苍白了不少，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不耐烦，配上脸庞上的那一道伤疤，更给人一种不好说话的感觉。
“多想想嘛，和我们一起的话会很开心的。”
男人大幅度地歪了歪脑袋，小丑帽好像磁铁吸在磁石上随着男人的脑袋一起晃动着，他轻轻地笑了起来。
“有什么好开心的，到现在你说的话都是片面之词而已，我没有必要相信你们。”
林皖素头也不抬，依旧埋头于自己的实验里，这一次的实验需要对刚刚收集到的一种生命体进行检测，这种生物非常特别，从外貌上看上去像是一块肉和常见的蚂蚁结合在一起，能够看见镶嵌在肉体里的振翅和六条蚂蚁的长腿，在肉块中长出的口器十分发达。这是林皖素接下的一起私人业务，接着实验室的设备，他正在检测该生物对于酸碱环境的适应性，真是有趣极了，最有趣的是，自己听不到它的声音。
“所以，你究竟是什么呢？”林皖素轻轻移动手腕，试剂瓶中调配好的酸性液体顺着瓶壁留下，混入水中，扭头看一眼ph计量器上的数值，2.1，在这种程度下，这只不知名的生物也没有发出声音，而是很安静的在试液中移动着。
林皖素很讨厌对生物试药，不管是小白鼠还是别的动物，动物们凄惨的叫声在自己的耳中被翻译过后简直是地狱一样的噩梦，还记得自己选修解剖学上的第一节实验课，拆开兔子的大脑……那一次的体验让林皖素光速退了这门选修课，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太刺激人了。
“真令人难过呐，林皖素先生，你看我都坚持了这么久了，还不能和你好好聊天吗？”
“你和你的那群朋友都不太正常。”
“我都把他们支开了啊，而且林皖素先生，你觉得你自己很正常吗？”
“闭嘴。”
手微微抖了一下，这一下可以宣告自己的实验结束了，林皖素啧的一声，开始控制试液中的生物。
“下次来了接着实验好了。”
麻醉剂加量打入这只生物的身体，它很奇妙，无论你从哪里注入试剂，它都能将试剂传遍自己的全身，林皖素将足以把大象迷倒的麻醉剂注入生物体内，肉状生物逐渐安静下来，穿着实验服的男人松了口气，清理试液，再用大型的钳子把这玩意收到封闭箱里，不用担心它会不会闷死在箱子里，这只生物的生命力强得超出林皖素认知内的任何生物。
“实验结束了吗，这应该不是苏生集团让你接手的工作吧。”
“别多管闲事。”小丑帽男人戏谑的语调让林皖素颦了颦眉毛。
“让我猜猜，应该是你研发的药剂在检验的途中一路绿灯吧，没有什么工作了我也能够理解，毕竟马上就是万千受”沙利文腐蚀病”折磨患者的救命恩人了，所以接一下外面的单子也是再正常不过了，对吧？”
“那也总比你们叫我去伤害东华市的古树要好，有点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的脑袋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，领路人。”
“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，我可是太感动了~”
林皖素冷笑了一声，把这样的称呼当作自己的名字，脑子果然出了点问题，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这样的家伙身上了，如果不是他说了解自己的父亲，却又每一次都不说清楚，林皖素早就想找事务所把他收拾掉了。
“不过附近的这几家事务所目前都在休假中啊，实在不行问问乐枫如何联系处刑机关好了。”林皖素收拾着东西，准备离开实验室。
“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尊重，林先生，其实我们近期关心了一下您研发药物的受审进度，甚至可以告诉你一些独家消息，怎么样？有没有兴趣听一听？”
“不要碰我的研究成果！”
林皖素的额头上青筋暴起，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也不用在乎了，手套没有摘下来，男人已经扑向领路人，将戴着小丑帽的正装男人用胳膊死死卡在墙上，林皖素喘着粗气，脸上的伤疤活过来一样移动着，看上去可以将眼前的男子生吞下去。
“稍安勿躁嘛~心急的孩子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哦~”领路人看上去没有受到半分影响，说话依旧轻松自在，他抬起右手，打了个响指。
咔咔的电流声在林皖素的脑袋里响起，大脑像插入了录像带一样放映起了流动的画面，黑白色的场景，极低的帧数，看上去就像在行赏十几年前的一场影片一般。
这是苏生药物的会议室，作为药物研发的领军人物，林皖素没有少去会议室开会，左右排开的一字长桌，中间落下的投影屏，角落的饮水机，一切看上去与现实的会议室没有一点区别，不过此时会议室里站着两个男人，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和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。
"是乐枫？这是什么？"
“这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哦，我就简单给你放映一下好了，不必感谢我哦。”
胳膊上已经没有卡住领路人的感觉了，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，领路人脱离了自己的拘束，不过此时林皖素集中精力观看着大脑内的“电影”，没有太在意外界的变化。
“乐枫，你要知道，你的父亲可是打算将研制药物的大部分功劳归功于你呢，所以说，这几天表现的好一点呢。”
大腹便便的男人拍了拍钱乐枫的肩旁，如同老鼠一样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精光，在黑白色的影片中清晰可见。
“主要功劳是皖素兄的，我不能抢了他的功劳，而且家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！”
“林皖素？就他？”胖男人冷哼了一声，林皖素握紧了拳头。
“自己好好想想，重情谊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，不过钱乐枫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，不要做出幼稚的决定，给我好好想一想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。”
钱乐枫没有说话，他低着脑袋，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。
“为什么？乐枫，我可是将你视作唯一的朋友，为什么你犹豫了？”
指甲刺破手掌，滚烫的液体滑过掌心，可是此时的林皖素全感受不到疼痛，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痛苦让他无暇感受刺破的掌心。
“我是——”
影片到此中断了，大脑恍惚了一下，不过林皖素很快恢复了正常，观看完影片的男人垂着头，双目充血，握紧的拳头间，鲜血通过指缝落到地面。
“后面呢？发生了什么！”
男人咆哮着，完全不复往日的镇定，现在的他只想知道真相。
“不可能，乐枫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。”
“我这里有一封绝密文件哦~”领路人很贴心地从怀中掏出密封着的文件袋，白色的文件袋上印着苏生药物的标志。
“……”
暴力地撕开文件袋，自己追求的真相直入眼帘。
“钱乐枫”三个大字赫赫显在A4打印纸上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林皖素敲打着实验桌，眼泪止不住地留下，“太搞笑了，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了呢，太讽刺了。”男人一边笑着一边诉说着什么，领路人只是在一旁看着。
“嘀——”
实验门传来了通行许可的声响，门外传来了轻快的声音、
“皖素兄，这么晚了还不走吗？一起回家吧，我有事……”
钱乐枫的声音随着刺入脑门的手术刀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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